【楼诚】枪炮与玫瑰(四)

 前文请走:《枪花(三)》《枪花(二)》《枪花(一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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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的傍晚,丝丝晚风带着干燥的尘土气息,从脚底打着滚儿往上飘,软软地,柔柔地,像一只浑身蓬松的小松鼠,在你脚边蹭蹭,又跑开。

可要记住,这股微风若到了冬夜里,便会挟裹着斯卡蒂的所有恶意,化作割人肌肤的利刃,刀刀入肉,毫不留情。

所幸现在还是九月好天光,不用裹紧大衣与围巾,只消一件衬衫一件线衣即可,舒舒服服懒懒散散,让人穿不住那板正无趣的正装。

明楼的外套理所应当地搭在他二弟的手臂上,自己则一手插兜一手拎包——知道今夜无缘佳酿美人,明助教索性又折回办公室,把桌上那沓子学生的论文装进包里,又抄上了本Deutsche grammatik,他最近对黑塞有点上瘾,连同《新论坛》和《伯尔尼文学杂志》都寻摸了来,甚至特地放下身段买了本语法书,补自己德语上的不足。

那本语法书自然也是在明诚手里拿着了,走上两步路还要出言讥讽一番:“我自幼只当大哥无所不能,没想到如今读两篇文章还要求助于工具书,唉,唉,尚能饭否?”

明楼走得四平八稳,嘴角一扯,道:“我看你是在外头太久,童子功都忘光了,回去把《论语》给我抄上两遍,再顶在头上站墙角去。”

这是明家家教的一种,受罚最多的自然是顽劣的小少爷,像明诚这般孜孜不倦的绩优生当真是从来没尝过这般滋味,倒是常常帮着明台罚抄写,模仿得颇具“神韵”。

没受过罚,不知厉害,明诚无惧无畏,双眼迅速往周边扫了一圈,低声道:“童子身都没了,大哥倒来考我童子功了。”

说完加快步伐,长腿频迈,试图躲避接下来的——没躲着,屁股上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。

“兔崽子… …”

明诚如受惊的小鹿,颠儿了两下蹦进了肉铺,明楼在后面恨得牙痒痒,咬完了牙,又忍不住笑起来,摇摇头,跟着进了肉铺。

老板是熟识的,正笑着说什么,明诚手里抱着他家掌珠,笑得格外温良恭俭。这小姑娘不知怎得,格外喜欢这个东方哥哥,正举着一张画儿,要阿诚哥哥看,还问他喜不喜欢。

明楼站在门侧,忍不住腹诽,小姑娘,你可知道这位看上去纯厚贤良的哥哥,刚刚在你家铺子外是如何同我开黄腔的?

他自己腹诽,谁都听不见,那小姑娘还是搂着阿诚的脖子,要把画儿送给他,还要送他一个亲吻,盖个章。

明诚笑着伸过脸去,小姑娘肉肉的小手捧着他精瘦的面颊,嘟着嘴唇响亮地“啵”了一声,明诚笑着道谢,把小姑娘放下来,又弯下腰在她的手背上还施一礼。小姑娘牵着自己红色的小裙子,有模有样地低头屈膝,像一个真正的lady,金色卷发从肩头落下,滚在年幼稚嫩的腮边。

自家弟弟向来是讨女性喜欢的,明楼向来知道,无论是房东太太,还是家中长姐,还是这个四岁多点的小丫头。

又抑或是,那位风情万种,好给自家情人带绿帽子的米尔卡小姐。

明楼就这么站着,吃完了一整套陈醋加新醋,白醋混米醋,搅和着辣酱油,顺着食道肠道一溜儿往下,都快酸出泡儿了,酸得他开始烧胃,直觉得今天是吃不下饭食了。

对,不吃晚饭了,别买肉了,我们回家!马上就回家!

明诚不知他家大哥的脑回路如此蜿蜒曲折,还笑容满面地同肉铺老板讨论哪块肉炖汤最好,你来我往两句,又低头去挑肉,末了转过头来看他,问:“今日想吃煎牛排还是牛肉汤?”

他问得认真,鹿眼里全然一派正气,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惹得自家大哥吃了一顿飞天神醋,只在关心到底该买哪块好肉。他家分了神的大哥却被问住了,沉思片刻,说道:“都好。”

明楼只因走着神,没听清明诚的问话,又不便直接问,便答都好。明诚却不知就里,只当还同往常一样,“都好”便是“都想吃”。

他点点头,低头又掂了掂,指了一大块,让老板切下包好。

回家的路上,明楼依旧一手揣裤兜一手拎公文包,明诚除了抱着外套同书外,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大块肉,手里握着一小卷画儿,画儿上的蓝色丝带随着他走路的节奏微微起伏,同扎在那小姑娘的金色卷发上一般好看。

幸好明楼走在另一侧,眼不见心不烦,否则刚刚消停的那顿酸水又要翻上来。

路上又拐去买了包茶叶,两人才晃荡着回了家。明诚看上去心情显然极好,卷着袖子直接进了厨房,明楼在窗边坐下,随手拿起《在轮下》。

此时夕阳已然没了踪影,徒留一点点晚霞挂在天边,厨房的水声清晰地传来,哗啦啦,停住,过了两秒,哗啦啦。

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。

碗碟相碰发出的脆响。

窗外车马行过的声音。

新皮鞋急急地跺在台阶上的声音。

门被打开,又重重摔上的声音。

明楼取下眼镜,皱着眉头往楼梯望去,一个矫健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那里。

厨房里的声音也停了,阿诚好听的声音传来:“明台,晚上吃牛肉好不好?”

隔着一层楼板,夹杂着翻箱倒柜的声音,明台显得格外中气十足:“阿诚哥,我晚上不在家吃的!”

“不在家?”阿诚打开厨房门,显然有些意外:“我买了好多肉的!”

楼上翻箱倒柜声终于停了,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明显透露着主人的欢快,明台下楼来,三步并做一步,已是换了一身装束,手里抓着一把花儿,往阿诚手里一塞:“晚上跟同学约好了,这个送你,别给我留饭了,谢谢阿诚哥!”

最后那“阿诚哥”三个字,是在门前的台阶上发出来的。

全套动作何其矫健,何其流畅,阿诚连句嘱咐的话都来不及说,明楼甚至没看清他到底换套了什么衣服。

当然,整个过程中,他家宝贝三少爷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,只同他的阿诚哥报备了一声。

不肖啊不肖。

这才是亟待整顿家风的不肖子。

阿诚举着那把花儿,不知是哪个田道边采来的,各式各样,林林总总一大把,这个时节了,难为他还找的来这么多。

“小兔崽子,是该好好管管了。”明楼道。

阿诚找了个高点儿的玻璃杯,择了漂亮的带着骨朵儿的插了进去,笑道:“又要管我,又要管明台,不嫌累?”

说完,施施然转了个身,折回厨房里继续跟牛肉较劲。

客厅的明家大哥思索了片刻,觉得二弟此言甚是有理,管教弟弟这件事自当一个一个来,小三儿现下里不在家,天高皇帝远的也管不着,眼下倒是有一个最近几日时常挑战权威的,要管也该从他管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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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是的失踪人口(又)回归了

2、最近掉粉严重啊,先更一发短小,(如果手顺的话)明天完结

3、本来想就此封笔的,为报失踪好几个月的歉意,会再开(最少)一文,有意请点梗,没要求的话我就按自己的来了啊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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